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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蘭既腐,寧當蕪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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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喊一次,我恨字數限製

 
The End of Messiah(1)

 

 

『這是我的表妹庫魯卡。』靜留在第一次向人介紹我時把這句謊話說的婉轉谙熟,唇邊帶笑,看向來人的眸子里卻是冷的,仿佛聲名遠播的紅瞳維奧拉家族近日真的忽然生了庫魯卡這門窮親慼,帶了被找上門的無奈与不耐。

上位者的高傲与尊貴典雅,並非日後的貴族課程所致,分明骨子裡帶的,魂魄裡生的,她是靜留·維奧拉。

這種時候,我時常會動搖,維奧拉,彼時圖書館門前有着孩子氣般無心溫和笑容的靜留,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


 

就如同所有的記憶過往,冰冷与溫暖交織著。

回憶是讓人成癮的毒藥。


 

據說庫魯卡是個古老的姓氏,家傳延續數百年。

也不能說是毫無根據,僅僅是正史記載,已有3位君王2個主教擁有這個平淡無奇的姓氏,公爵侯爵伯爵各類貴族更加不勝枚舉,數量龐大到令人乍舌。

不過正有蒙蔭不過三代的說法,無論何種龐大的財富地位,只需要一個敗傢子便一切灰飛煙滅。

更何況,天知道我頭頂上冠有的這個姓氏,也許便是某位趨炎附勢者阿諛奉迎到的結果。

 

第一次來到溫特的時候,我18歲。

收到了溫特國立大學歷史系的錄取通知書,由邊境最為貧瘠困頓的省份提前一個月出發,一邊打工掙路費一邊掙紥著向目標前進,學費、生活費、都市生活的適應、鄉下孩子狹窄的眼界,這些全然不在當時的我的考慮之中,或者說,根本考慮不到。

當時想要的,不過是一個機會,讓身為孤兒的我得到一個全新生活的機會。



 

現在想來,當初或許根本不應該來這裡讀這勞什子歷史的,留在鄉下嫁給那個後來開起了武館的高中學長過那種平淡瑣碎的生活也算不錯。

可人就是這樣,一雙眼睛,後悔著過往,看不清未來,只能在現在做選擇,選了之后才發現跟自己想象中的根本不一樣。

就好比我的本行,一直以為做歷史便是寫真相,結果卻是在描皮相。

當初老師說的都是真的,別拿愛好當飯碗,不然最後得的只會是失望。

只是我卻不知道,孩子們都不知道,大人也從不點破,因為他們只覺得,天真純潔能多幾日都是好的,免得日後長大,覺得日後純真的日子都沒幾年。



我想靜留會愛上我,其實是愛上我眼中那一片空白的乾淨,用漂亮話掩飾該說是“剔透”,非要直指人心就只能是“無知”,可也是因了這些,最後把人逼到了絕路上。

她跟我貧乏想象中的完全不同,或許我一開始便是錯的吧,靜留,維奧拉,或者,嬌嫣的紫水晶,管她是什麼,我只想給她一個擁抱。

所以無論再選多少次,大概我都會如同初次那般,來到風華,居住在溫特,在那日黃昏晚光中,緊隨着她的腳步,走出國立圖書館。



 

可我能給她的,也只是一個擁抱。



 

初來乍到,日子自然艱辛,只能咬牙一味堅持。升上三年級,漸漸有了些許轉機,生活固然仍是艱難,卻已經適應,或者,該說人是太容易麻木的生物。

現今仍然記得,那間租住的小屋,由大學回去,要越2條大路,拐過4條巷子,無論白天或是黑夜,都有從事服務行業的女人,塗抹著廉價的化妝品,劣質的香氣在空中飄散,三三兩兩的聚集在巷口等待生意。

再向裡走,便有醉鬼癱倒在牆角,身邊是一灘灘的嘔吐物,枯瘦的男人忽然跳到人面前,混濁的眼裏閃着猥瑣的光,擠眉弄眼的問道,要那個麼,阿魯特來的純品,絕對的好貨色。

時常會有血,毆鬥,哀叫聲,長鳴的警笛飄過來,警察身着皺皺巴巴的製服,邊打哈欠邊指揮人擡了蒙着白布的屍體走,一切不了了之。



 

說是房間,實則不過是閣樓裡的一間小屋,冬冷夏炎,人在屋內無法站直身體,陽光極少,兼不通風,時時彌漫一股霉味,窗外是交錯的高壓綫,像蛛網一樣。

夜間時常響起房東太太對酒鬼丈夫的怒駡,白日裡混雜在人聲中,喧閙如同隔世。

之后靜留來過無數次,那樣沉靜優雅著的靜留,從未有過任何抱怨,她極喜愛跪在窗邊,隻著耳朵聽窗外,微笑著說,夏樹,這裡好像一切都是活的,我也好想搬來一起和妳住呢。

她說話的時候,溫熱陽光映出眼中一片繁華景致,我很想看清楚那是什麼,卻屢屢被扯開話題。



 

恍惚是昨日一般,一切都歷歷在目。

初遇的那天是在冬日裡,只記得是正午剛過,週日,打工結束照例奔去國立圖書館打發時間,之前的記憶与之后的那個她,兩相對照之下,益發的殘缺模糊。

去的時候四圍人極少,我先去找書,隨意找了角落的座位坐下,再擡頭時,已看到一個女人,紅眸,亞麻色的長髮微微卷曲,不知何時坐在對面。

她穿了白色高領羊毛衫,駝色披肩,極單薄的樣子,單只是看便覺得冷。

她身前桌面放了一摞書,曡放的高度簡直夸張,17本,我記得很清楚,一共是17本。

 



感覺到我在看她,于是她抬起頭,向我微笑。

她托着腮,眼睛微微瞇起,卷曲的髮梢隨笑意顫動着掃過指尖。

我不知道該如何描述那是一種怎樣的笑容,夕光也仿彿為其所吸引似的,爭相攀爬上她的手腕,脖頸,鼻尖,將它們籠罩上一層淡淡的光暈。

筆尖与紙面摩擦出刷刷的聲響,再低頭時才發現不知何時神遊天外的自己已在筆記本上多添了好幾條奇形怪狀的綫條。

看到我臉紅,于是她益發笑靨如花。

 



口乾舌燥。

無法抵受這種饒有興趣的目光,只能低了頭,刻意不去看她,收斂心神繼續做筆記。

書本挪動的聲音,不久便完全靜了下來。

偷偷抬眼看過去,差點失笑出聲。

居然睡着了。

17本書,分成兩摞,堆放在靠外一點的桌面,她就如此般安心躲在自己建築的城牆後坦然安眠。

如此孩子氣的做法。



                                       

而且也好像完全沒有搞清楚重點啊……

冷僻史書的書架附近,除了我和她,便只剩了空氣粒子漂浮盤旋,想來方才唐突失禮的我才更是該被抵制的那個。

也許是那日午后陽光太過于溫存和熙了吧,她趴在桌面安詳沉睡著,濃密的髮鋪滿瘦削雙肩,偶爾微微皺起鼻子,接着調整出一個更舒服的睡姿來。

也只是個女孩子而已。

心就這樣一寸寸柔軟了下來。

 



之后我見過靜留的無數面,溫柔的,冷冽的,風情的,嫵媚的,寂寞的,憂傷的。

可離開之后,每每由睡夢中睜開眼睛,眼前浮現的卻只是金色陽光鋪陳下,那如同花般寂靜繁華盛開卻又易折脆弱的女子。

任誰都會想要憐惜的。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呆了多久。

只是眼睜睜的看着,陽光由背脊緩緩爬上白皙的脖頸,一吋一吋,溫柔斜過臉頰,她的睫毛微微顫動著,映出的青色蝶狀隂影襯著緋色薄唇,別樣的零落著的純真。

那天下午,我預計讀完的書,一頁都沒有再翻過。



 

城中古老大鍾緩慢而沉重的響過幾聲。

這才驚覺,說是時光荏苒,原來白駒過隙如此輕易,不禁垂頭懊喪。

維持生活已佔用了太多精力,這樣週末的整塊時間居然輕易便如此荒廢掉,從來都不能像同學一般揮灑青春肆意快樂,畢竟是不同世界的人,毫無資本的人自然耗不起。



 

收回目光到書頁上,先代皇帝前代蒼天之青玉竟是一個字都看不下去,倒並非是因了那擡首間的誘惑,實在是懊惱到心浮氣躁了。

——直到一個玉暖生香的嗓音悠悠響起。

 

現在想來,鍾聲過驚醒夢裡人的,我們該是同樣。

說來也巧。



 

我做的是迷惑美夢,恍惚混沌之間,此方彼方,今年是何年,從此便開始別樣人生。

那麼她在夢誰呢,在遇到我之前。

我不知道。



 

她對我說,啊啦,原來妳也是剛醒,真巧。

隱諱的調侃,過分溫柔的奇特腔調,她總是這樣,將真心仔細包裹不露一絲縫隙,內心卻又隱隱的帶了少女的期待,于是再小心翼翼的曖昧表達出來,寂靜的,同時又激動的,企盼着。

過了這麼多年,我才終于明白,她是如此的脆弱与逃避。

怕傷害我——這理由,她只是怕傷了自己。

想到這裡,心中每每是一陣痛楚,並非極度,緩緩綿延至全身,要不了人的命,卻也再無法順暢呼吸。



 

我下意識的應了一聲,完全沒理會到內容,只因了綿軟好聽的腔調便以為是關切。

她掩了口笑,眼睛彎成細細的綫條,可我知道她在認真看我,沒人告訴過我,我能感覺到,她仿若不在意的,認真看着我。

被她的笑容蠱惑,呆滯良久,這才覺出不是味來——是說我看似一派優良學生模样實則是用這浩瀚書海來偽裝懶惰麼?

卻不憤怒。

我確實沒有認真溫書,她說的也該算是事實。

臉微微泛起紅,實在是很慚愧。

 

不想辯白不是因了睡覺而是在看她所以忘記時間。

是了,怎麼可能告訴她,實在是太丟臉了。

不妨慚愧到底,于是我問道,妳是怎麼知道的。


 

她還是輕笑,洇紅眼珠中泛出的輝光,就好像當時斜映過來的夕色一樣。

妳的書,她微微挑起下巴,輕聲道,一直都在這一頁。

……簡直就想找個地洞鉆進去好了。



很抱歉。

不知道自己為甚麼會突然道歉,我看出她是上等人,和我這樣的鄉下人完全不同,在她身着高級時裝伸出手被紳士們由轎車上接下的時候,我可能正在廚房的角落裡洗碗。

——可我又沒做出任何可能唐突到她的事。



我一直都怕她失望,即便我們是那麼不同,我希望自己在她心裡,永遠是純真乾淨不染塵埃,雖然這麼想的我好像很幼稚。

大概當時那句脫口而出的道歉,潛意識中也是在想著這些吧,即便,連名字都不識。



 

她愣了一下,笑意猶掛在唇邊,似是對我如此的反應猝不及防。

她的肩膀突然鬆弛下來,我這才發現,即便是在安眠的時刻,她身體的綫條都是繃緊的。

她的臉上沒有往常的那種笑,她望著我,眼睛很深很深,原來紅色的眼珠也是可以用深邃來描寫的。

她說,我叫靜留。



 

我一生只得一次的偶遇,叫靜留。



 

她說完這句話之后就起身離開了。

我呆呆的望著她,望着她的背影漸漸遠去,消失在樓梯口。

對面桌上的17本書,分成兩摞,一根淺金色的長髮落在上邊。

我看著那根頭髮,忽然覺得很孤獨。

她走了,于是世界只剩了我一個人。



 

椅子嘎的劃過地面。

我一路奔下樓梯,噠噠的腳步聲回響著,很多人或詫異或鄙夷的回頭看我,長這麼大還沒做過這麼出格的事。

圖書館門前,除了夕光,什麼都沒有。



很不甘心,很不甘心很不甘心,不自覺喊叫出聲,我叫夏樹·庫魯卡。

低頭喘氣的時候,地面上出現了一雙女人的小腿,非常非常美麗的綫條。

有一個聲音響在耳際,以一種好像怕碰碎東西的輕聲語調,略略低沉的嗓音,好像樹葉在耳邊婆娑搖曳,我叫靜留·維奧拉。

我擡起頭,看到女人在微笑,与她以往所有的微笑都相同,与她以往所有的微笑也完全不同。

我說,我叫夏樹·庫魯卡。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主動的介紹自己。

也是我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如此迫切的想要讓人記得我的名字。


 

我一生只得一次的印刻,叫靜留·維奧拉。

 



那時覺得時間好快,倏忽之間便已走到了一起,快樂,猜測,而後糾纏,夢一般。

其實並不是的,許是太快樂,或者痛苦,時光已不夠填。

每週的同一時間,打工之後,我會準時坐在角落裡溫習功課,心裡帶了小小的期待與雀躍。

她總是懶洋洋的,坐在我的對面發呆,打哈欠,托了腮看着我微笑,多數時間是趴在桌上補眠。

我一向是很討厭浪費光隂的,可在她的面前,卻又甚麼都那麼順理成章。

真是奇妙。



 

漸漸她會帶各式包裝簡單的手製點心給我。

年輕時候,幾乎什麼都匱乏,唯餘了自尊心滿溢,妄把好意當鄙夷,自以為人格獨立內心高潔,實則是孩子氣,回頭看時才曉得有多幼稚。

不是沒有突然冷了一張臉拒絕過的。

她太有技巧,或者,我見的世面太少。

那種超脫出年齡的婉轉嫻熟,無法不令人起疑的。

而後,那點微小的疑惑,在她過於歡欣燦爛的滿足笑容中,消失不見。



 

實在是太自以為是。

躲在自己的那方小小天地裡拼命,得到幾個好成績幾句誇讚便擁有了整個世界,便可以改變整個世界。

醒來也已經太遲了。

 

過了很久我才發現她是誰。

真是傻瓜。

打工開始時每次經過的街角處的巨型電視都會在同一時間出現的畫面:美貌的制服少女們彬彬有禮,溫柔得體微笑,『加爾德羅貝歡迎您。』

每一次都會看到,每一次也都只是一瞥。



 

我買不起連篇纍牘報道加爾德羅貝的報紙,居住的區域不會有人讚賞與談論這些,就連打工,backstage任何工作人員招聘的第一要求就是需有貴族血統。

我沒有電視,也從未在街頭那些笑臉前停下腳步,否則打工會遲到。

我什麼都不是。

對於靜留,我什麼都不是。

她那樣的小姐,遲早會厭倦這些新鮮的玩意兒的。

我一直在等她厭倦,遍尋不着,再不出現的那天。

於是我就可以痛哭一場,為那些每日重復出現的微笑與纏繞的離開而解脫,與悼念。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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