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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蘭既腐,寧當蕪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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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玖我夏樹其實是個很無趣的人。

她有時會這樣想自己,空空的腦袋裡忽然冒出這樣一個念頭,接着突然抓住離自己最近的那個人,多數情況下是舞衣,有時則是奈緒。


『吶,要說實話,我是不是真的很無趣呢。』


于是多數便是被對方相當之憂心的撫了額頭問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又或者被極其鄙視的白了一眼得到一個妳白癡啊的回答。
被罵了,訕訕的笑著低下頭。
她外表冷淡實則是喜愛發呆的老好人一個,只是稍微交往便能深刻暸解這一點。
並非欠缺行動力,根本是不知該向何處行動。


以前並非是這樣的。
以前……是怎樣的呢。
彷彿上足了發條,每一處骨骼、肌肉乃至血液都在繃緊與沸騰着,向前,身處那個精密的劇本而不自知,於無知中接近高潮,於無措從走向結局。


十一位舞姬,只有她沒有實體的key,而零風險的真正意義,也隻有她一人在日后知曉。
她那時唯一想到的,便隻有阻止殺戮的繼續。
她殺了茱麗葉,於是奈緒失了自己的key


——
(我沒什么相等的東西好賠償你,隻好用自己的命。)


反正我沒有key,連假想的已經失了。
剩下的便交給舞衣,主角隻能由樂觀向上的人擔當。
她本以為那是結局的。


全員HP滿血復活,十足十的搞笑劇。


然後便是活着。
只是活着。


她有很多朋友,貌似冷漠實則脾氣好到幾乎人人可以欺負,這樣的人誰會不喜歡。
而誰會真正喜歡,親生父親拋棄了的自己,親生母親出賣了的自己。



十一並不算是個和諧的數字。
她坐在舞衣身旁托了腮這樣想,神話傳說中有着異樣秘密的數字,怎么都排不上十一的。
黑曜君並不是個好編劇啊。



結果被老師用粉筆準確的砸中了額頭,惹來全班一陣哄笑。
下課時被追問怎麼了,哎呀呀舞衣總是這樣母性泛濫。
也算是有趣的發現,她本來不打算隱瞞的。
最后還是忘了。


她頭腦很好只是忘性很大。
林林總總諸番事宜,經常是話到口前,一低頭的工夫,便不記得本該準備說些什麼。
溫熱陽光散落,風起落英粉染繽紛,天青色煙雨過濃濃淡淡,隨意掃一眼,總是自覺身在彼方,悵然若失之間,幾乎站不穩。


好像缺了點什麼,彷彿遇見到舊友,卻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對方的名字,莫名的焦躁。
這樣的自己還真是有點討厭啊……



不知從何時起漸漸也不知從哪裏染了怪癖。
見到微卷亞痲髮色的女子擦身而過必然停步呆呆目送,及至以后益發變本加厲一路小跑到身前,每每卻總是嘆氣。
被問起卻根本連嘆氣也並不自知。
最后被奈緒大聲怒吼說以后出去不要說我認識你。
根本已經拿自己無奈了。


大學隨意選了學生科。
緊接着便后悔了。
居然怕兔子,起初實驗幾乎進行不能,深紅色眼睛,不能對視便倒也罷了,隻是看了便要掩面哽咽,更不消提親自動手。
她之前對人舉槍無數次,何日開始會如此偽善。



便是進入社會還是平庸。
渾渾噩噩過着規律的生活。



每年去京都休假一次,被人嘲笑無數次還是坦然。
腳步急碎地由身邊擦過的和服少女,笑容和熙溫婉,竹筒輕敲,石疊板道碎櫻散落,清水寺一路向遠,內心寧靜安詳的去處。
隻有這裏才不會感覺焦躁,忘記成人後一次又一次的妥協,進入社會後便總是如此吧。
時時徘佪閑散走過一條條石徑,懷着期待與人相遇。
過了許久京都城還是不識一人。



偶爾被叫去KTV
一群少女肆意打鬧,都是經歷過生死,即便仍然不能相信,卻是可以安然。



——
『我說,我是不是真的很無趣呢。』
——
『又來了又來了,妳再這樣問就真的無趣了。』
——
『總覺得少了什麼似的。』
——
『十一個人,一個都沒有少喔。』
——
『十一……啊。』



她記得每月都做了些什麼。
一月,去參加了舞衣小孩的生日會。
二月,居然升職了,本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
三月,慶祝HIME戰隊十週年,每次形式都一樣,何時舞衣才能對KTV失去興趣,啊,不可能吧。
四月,去京都賞櫻。
五月,奈緒終于又老了一歲,可喜可賀。
六月……
七月……
…………


唯獨記不起十二月。
該做的都算是做了,好像還是缺了點什麼,是不是又忘了。


——
『奈緒,這個月沒人過生日吧。』
——
『笨蛋果真一輩子都是笨蛋,我說過多少次了,沒有沒有沒有……』


落了薄雪的路面,有點冷呢,口中哈出白氣,捧起雙手輕輕跺腳。
忘了戴圍巾真是糟糕啊。


睜開眼的時候,迎面走了亞痲髮色的少女。
夕燒下暗金顔色的髮梢,撐了月白的傘,紫色和服,氤氳嫣紅的眼帶着笑意,隔了人群走過來,停在她的面前。
玖我夏樹這輩子都從未見過這個人,這樣美麗纖細的人,她不可能忘記。


你……穿的這麼少,不會冷麼。


她走的已經很近了。
夏樹聞到一股好聞的茶香,非常之安心與溫柔的氣息。
好熟悉。


心痛到一時間腳步踉蹌。


妳是誰…
我想見妳。


莫名的話幾乎衝口而出。
一瞬間心裏想的居然是這些,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的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恍然時才發現被自己緊抓著小臂的奈緒似乎滿臉不耐,卻還是微微側身格起手臂。


『啊,對不起,有點發呆,不過剛才你有沒有看到一個穿和服的女孩子走過去?
『妳白癡啊,這種天氣。』



玖我夏樹的生活很有規律。
一月便有一月該做的事。
只是她從來都記不起十二月。



一個人的一生,便也只是一瞬間的事。


LA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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