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上記の広告は3ヶ月以上新規記事投稿のないブログに表示されています。新しい記事を書く事で広告が消えます。
Chapter 9 天上城
她已經手足並用的走了很久。
不過也許也只是一瞬,其餘都只是錯覺而已。
手套不知何時破掉了,起初只是針刺般難忍的疼痛,漸漸便麻木,也許只需再過幾分光景多用幾分力,手指便可如同冰淩般一根根掰下來。
——(妳這樣的戰鬥方式實在讓人很頭痛呢,夏樹……疼麼……)
——(不是很疼了啦,而且重要的是我贏了這件事才對吧。)
——(可是,我會痛呢。)
不自覺便彎了嘴角。
不痛哦,一點都不痛的,靜留,什麽感覺不會有,痛楚什麽的……完全都沒有感覺到喲。
『呵,然後妳便回來了?我該說恭喜麼,能够活下來。』
奈緒忽的起身,椅子吱吱嘎嘎的響了一陣,接著与地面接觸摩擦出難聽的噪音,原來已經站了起來。
仿佛爲了擺脫久坐之後的腿脚麻痹,她只是低了頭,脚步剛剛好踩在老式挂鐘發出的沉重滴答聲裏,並不比時光輕鬆多少。
『要真隻是“回來”這倆字這麽簡單就好了。』巴特嘆了口氣,隨手端起杯子咕咕咚咚的一口氣把酒喝完,擺擺手繼續道,『其實一開始我還真沒打算回來,不過這事要是再來第二次,那還是直接給我一顆子彈來的更加乾脆。』
封凍的唇在忽然的扯動下,裂開了。
熾熱的,帶著腥味的液體在涌出的一瞬間便被牢牢凍住。
她有點想吐,想要抓一把雪填進嘴裏,手臂卻無論如何都不听使喚。
在臆想中苦笑了一下。
把頭埋進雪中,努力的,將雪一點一點抿進口中。
(橙紅色夕光下,蒙上了一層暖色調的路面,各自匆匆的行人,推著輪椅和坐在其上的白髮蒼蒼的老爺爺老奶奶,老爺爺微微低下頭說了些什麽,于是老奶奶貌似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卻沒有任何生氣的意思。
能有良好的視力真是最大的幸運。
那個玉暖生香的嗓音在身側響起,無可奈何,卻有帶著笑,啊啦,這就是夏樹總是在每周三五點失踪的原因麼。
是約會哦,她在心裏快活的想,就是要讓你吃醋。
卻轉身一副內疚羞赧表情,抱歉啊,一直都沒有告訴妳呢。)
連身體漸漸變冷都無法感知到了麼……
我……不要做那種在失敗之後苦笑著說“真沒辦法,但是我已經很努力”那樣的……
懦夫……
絕對不要……
(所以我如同夏樹想看到的那樣,吃醋了。
啊?她呆了一下,還未及回答,腰際處被輕輕捅了一下。
別發呆,不然就太失禮了。
微笑,欠身回禮。
老爺爺很有些深意的衝她笑著搖了搖手指。
臉有些發熱。
不過還是壯著膽子張口問了。)
『下山不到三個小時就碰上了暴雪,真够嗆,現在就連只是想想就還是會打寒戰。這個地方,看見沒有,』他指指自己的左頰,看見奈緒眼神一閃,接著若無其事的繼續道,『凍成這樣,雖說這張老臉沒什麽值錢的,換成你們這些女人變這樣指不定哭成什麽樣呢。』
『那是我們這些女人根本就不會被風雪凍成這副蠢模樣。』言辭鋒利的回敬過去,毫不留情。
居然輕鬆許多,抬起頭把脣角挂起笑坐回桌邊。
原來我還是我,她從來都隻是她,吶,得償心願的妳,我該說恭喜麼。
只能这样說的我,莫非有點太老套了吧。
『薩拉•加拉格』她爲了集中精神,默唸著,『出生于艾裏亞斯首都卡塔布蘭,通用歷374年宣誓將一生奉獻給真祖大人,作爲一之柱得到“銀河之藍玉”……加拉格家族是艾裏亞斯商政兩界的名門望族,其父……』
大概是又發起了高熱,站在原地不多時,雪中深陷的脚印竟也比原先擴大了不少,額頭上凝結的冷汗重新融了,緊貼在面頰上緩緩的向下爬行著。
頭腦益發混亂,幾乎看不到任何東西。
整個視野中,各種絢爛的顔色奔騰跳躍著,亞麻的淺,末梢是光綫照耀過現出的明媚的暗金色:玫瑰紅,溫文含蓄的,混了群青,便是青蓮了,向自己跳躍著奔跑過來,只是一瞬便消失。
雖然同是紫色系,不過還是同嬌嫣有差距啊。
隻不過……与這些比起來,我更想要……
再想繼續默唸下去已經記不起,被漸漸殘食著的記憶,吉光片羽?簡直笑話……
對不起啊,薩拉,已經忘記了妳的事了呢。
一開始還說記憶或被記憶這種事根本就不重要,現在卻為這個感傷起來了。
人性之使然,真是,不過如同有陽光水源土地的地方必然有明黃色麥田翻滾。
善惡欲念,殊途同歸。
對不起啊,薩拉,妳是我很重要的,夥伴,朋友。
隻是,重要之下亦有取捨的。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忘記的最後一個人是……
(靜留,我問妳哦,先說好,隻是隨便問問。)
(退休之後,靜留想要去做什麽,有什麽想要做的事呢?)
“等下得山來,整個人就只剩下半條命了。在那個時候,費羅裏亞地區最深入的地區,居然碰到了探礦隊。也許那個時候真的是有神明存在著的吧,不過肯定不是爲了保住我這條老命。而是……想要讓某件事留下一個見證。”
他沒有開口,隨手從桌子上拎起酒瓶咕咕咚咚的倒進喉嚨裡,而她亦沒有再回答。
沉噩往事的回憶,埋藏許久的真相,並非是解脫,而是永恒的缺失。
正如她從來都不屬于他們,而隻屬于她。
終于跪坐在雪地中止不住的嘔吐起來。
噴射出的暗綠色穢物灑落一地。
居然微笑起來。
這樣便好了吧,那些陰謀的秘密,人心的險惡揣測,這樣一齊吐出來。
這樣便好了吧。
很想讓妳再次見到那個天真無知,單純崇拜著姐姐大人的,庫魯卡。
不過到了那個時候,可不要還是那般愛起坏心眼欺負人呀。
『你見過銀月灣麼?』不知過了多久,他趴在桌子上,忽然眼神迷蒙的抬起頭問道。
他喝醉了,奈緒心想,他這次是真的醉了。
(憂愁催人醉,時光也是可以催人醉的,隻是這便是一輩子都醺醺了。)
于是漫不經心的回答道,『你是想說你見過那個鬼地方麼?別扯了。』
『我是沒見過……』巴特呵呵的咧嘴傻笑著,凑近她,『不過,有時候也想著會是個什麽樣子呢,會不會真的會有什麽人在上方默默的看著你,如果能真正親眼看見一次該有多好啊……』
他的眼睛漸漸便失了神,隔了好久才繼續笑駡道,『這都說了點什麽啊,我老巴特啥時候也會像個女人一樣這麽乾脆不爽利。』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四圍一片靜默。
不知昏過去多久,白花紛繁絮語亦已安歇。
該是入了夜。
身體輕便了少許,索性一鼓作氣走到目的地吧。
那樣濃稠的夜,辨不清方向,隻差毫厘便會功虧一潰。
如果可以見到神蹟降臨的銀月灣,那麽這個世界也許就真的是有奇迹存在著的吧。
她把槍由身上取了下來,向左邊方向擲了出去,空空的,沒有任何回響。
然後偏右一點,風雪中捆綁身體不至于被狂風吹卷的金屬鉤索,側過臉,鼓膜捕捉到了落在厚重雪地上的細微聲響。
也許真的會有奇迹也說不定呢……對不對……靜留。
就好比,庫魯卡能夠遇見薇奧拉,便是一個奇迹。
“女人其實是這個世界上最蠢的動物,她們会为了一些根本是虚无缥缈的人或事付出一切,压根不管会不会搭上自己的性命,而偏偏真的會有那麽一些傻瓜會去喜歡這些女人。比如說妳,比如說我。
是這個世界配不上她們,所以她們才會去我們看不到的地方吧。
如果有神明存在的話,應該讓她在死的时候,都还保持了那样的美貌,面對湖面上播撒的銀色輝光,脸上满是释然的幸福,睡着了一样安详,好像一个天使。
一個老頭子好像不該有這樣的指望,不過,這個世界上,也許真應該降下一個奇迹,即使是虛無縹緲的也好,光是這樣想想也是好的……”
風漸漸帶了些許濕潤的氣息。
她仿佛已經感覺到自己已然站在那片安靜水域面前。
那麽,裸露在外間為寒冷侵蝕的皮膚,血管,內臟,甚或已經混亂的大腦。
就拜托你們了吧,隻要再稍微撐一下就好。
她低了頭,僅凴觸覺仔細把身上各處略微攏了攏。
不能太狼狽啊。
要有筆挺身材,昂起頭面部綫條明晰,溫柔羞澀微笑,這樣才是該讓妳見到的,庫魯卡。
她深深的吁了一口氣,閉上眼睛。
是不是,睜開眼,便會有銀色月光鋪滿靜默湖面波瀾不驚偶然泛起晶白漣漪霧氣氤氳天上城市朦朧。
睫毛開合。
沒有銀色月光。
沒有靜默湖面波瀾不驚偶然泛起晶白漣漪。
以及,朦朧天上城。
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奇迹的。
對吧,夏樹·庫魯卡,即使是如此,妳也還是一直在相信吧。
許是在晝間,只是已經無法感受光綫。
糟糕了,搞不好靜留正在天上看著妳呢,可不能那樣丟臉啊。
她抬起頭,盡力睜大那雙擁有明媚光彩亦再也無法感受明麗顔色的眼睛,終于笑了。
『太好了……我在这里哦……呐,我已经看到你了,你能不能看到我呢?』
他就這麽惺鬆了一雙濁眼,慢慢趴回了桌上。
不久,就發出了沉重而平靜的鼾聲。
酒瓶忽然落在地上,砰的一聲,碎了。
『喂喂……大叔……你一個就這麽睡死過去算什麽啊。』奈绪无奈的看着巴特醉倒在这个肮脏的小酒馆里,就这样彻底无视掉自己。
『谁说不是呢,』她耸了耸肩,然后说道,『女人都是笨蛋这点是绝对没错的,不同的只是笨的方面不同而已。』她说话的时候眼神闪烁,接着于太阳初升之时,向着銀月湾的方向郑重其事的行了一礼。
『先说好,我是在向故去的先辈行礼,而不是为了某个笨蛋哦,不過一般在故事的最後,都會突然降下神蹟讓這些笨有一個幸福的結局,不是麼。因爲那是個笨蛋嘛。』
吶,靜留,聽說人在極其寒冷的時候,都會覺得很溫暖。
我現在就覺得很暖和,是因爲,妳正在握著我的手麼。
是不是穿過這片黑暗,就可以看見妳了呢。
一定會吧……
一定會的。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