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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蘭既腐,寧當蕪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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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世界鴉殺(下)




竟也不需要努力就能笑出來了,她重新抬起頭,腳步輕巧,繞過辦公桌,反客為主般坐在寬大的靠背椅中。

椅是皮質的,很舒適,目光不自覺的掃過玻璃窗,外間樹影婆娑交織,錯覺般恍惚有人影掠過,新铰了光輝的月影便沉在了心裏,只還是笑,牽起嘴角,少女般隨手擺弄著手腕上的小玩意,紅光映在眉眼之間,生生多了幾分森寒的鬼氣。

夏樹心存猶疑,雖篤定自己優勢,卻還是多了猶豫,沉吟著坐至方才雪之端坐的沙發,打定主意隻等對方先開口,閃唸之間卻並未發現雙方位置不自覺早已互換,全然諷刺。

 

『來之前,安全局的人曾讓我不要來,說是沒法保護我的安全。』她含着笑,指尖輕拂過微微突起的紅色按鈕,『雖然聽這些人唸叨是挺煩的,不過倒是知道了一件妳不知道的事情。』

她擡頭看了她一眼,藍髮的學院長沒有任何反應,隻是微微蹙著眉,無論何時都雙肩繃直腰桿筆挺,眼裏含着血,月的倒影化在裡面淡的卻是不應該,她的目光遊離過白紗窗簾飄揚,恍若不聞于是不問。

她知道她在聽。

 

『這個東西。』斂了笑容,衝着對方搖了搖手腕,『是他們從亞裏特蘭帶回來的,當然,是爆炸之前的亞裏特蘭。』

夏樹終于重新看向了她,似是夢醒,獨自沉吟為人打斷,幽閉湖綠更暗了幾分,一味堅持著,寡淡面具至此竟還是沒有摘下,隻是暗藏了輕蔑不屑,該是逐客令將下。

『我再問妳一次,最后一次,為了這種仇恨什麼都可以做的出的你,真正仇恨的是誰呢?』按鈕被摩挲著,附上了一層細密的汗漬,雪之忽然有種錯覺,彷彿手指已經輕忽著按了下去。

另一人卻是咬緊牙關閉口不答,只把心葬在記憶的裂縫裡,再無其它。

 

只得搖搖頭,起身,忽地開了窗。

風倏忽掠過,她回頭看過去,夏樹髮絲散落,彷彿由很遠的疆域而來,收集五湖的風飄灑在皮膚細密的毛孔中,修羅六道掙紥邊緣,竟仍是身形頎長氣質清冷……冷笑,怎麼可能。

她湊在窗邊,微微傾身望著窗外,似是有意便又隨性——外間濁沉平靜,包容一切的黑暗。

 

『剛才的談話都聽到了吧,』她輕輕嘆了一口氣,關了燈,於黑暗中突兀的開口,嗓音是一貫的清冽,面對着空蕪的方位裡,似是在對第三人說話,『聽到的話,就照約定的來吧。』

迷離夜色中忽然浮起一小片光華,蓋過月色映照在地板上升騰消散,轉瞬即逝。

那是舞星物質化時所特有的光芒。

『總統閣下,真有妳的。』夏樹咯咯的笑著,略帶孩子氣的托起腮,眸目雪亮,齒与齒之間卻輾轉廝磨出節奏的間響,『原來是偸偸把遙姐姐帶來了,那不如就在這裡結束吧,其實這樣也不錯。』



 

『我不會讓遙看到這種醜惡的景象。』雪之低了頭,隨手扶了扶眼鏡,平靜如水又幾乎驕傲至旁若無人。

她沒有忽略對方猛然降下的隂狠的眉。

『是艾麗卡,妳實在不該忽略她。』

『哦?原來舞星也有判斷力的麼,真抱歉,這還是我第一次聽說。』黛色的眉,緋紅的唇,明明是生無可戀,卻偏偏含笑嫵媚朦朧風情盡顯,生生含了一口氣絕不下咽,說是借屍還魂隻怕也不夠生動。



 

『沒有辦法及時聯絡女王,不過我想,現在她應該已經陪在她身邊了。』在話音未落的時刻,那具挺直的身體居然在那一瞬間有頽然委頓下去的戰慄,雪之知道,因了她刻意強調的某句話。

不過,還不夠,距離她所想要的面前這個人的破壞,顛覆,直至徹底的崩潰,還不夠。



 

『準備的很周到,隻是,沒有帶遙姐姐來真是妳的一大失策啊,妳覺得蒼天之青玉和我,誰勝算比較大?她若來,也許妳還可以活下來,隻是現在,妳們兩個都要死了。』夏樹的喉嚨裡擠出低沉的笑意,真是諷刺,當初初見面萬想不到今后會是如此對峙,罷了,反正自己便已是這樣一個人,對得起的,對不起的,都罷了。

『我都忘了說到哪兒了,對,這是個什麼東西,有什麼用呢?』她下意識的搖晃着手腕,慢慢走近了過去,看到對方入鬢的眉梢,表情沉如她懷中的那顆心,果真是不適合戴面具的人吶,忽然就很想笑出聲,總是會被人輕易看出心思來,該說這也是一種天分麼,如同那個人一樣。

她才不會讓她變成眼前這個人。



 

『這是個開關,控製着現在在我血液流動的小東西。』她垂下眼睛,再向前邁過幾步,『亞裏特蘭實驗室出品,軍事技術五科的新産品,納米液體炸彈,在血壓上升到一定程度的情況下下……』

把語速漸漸放慢,慢一點,再慢一點,她給她充足的時間思考過往,文火慢燉的煎熬是古人所傳承的智慧,『血液中的膠囊會融化,與全身循環的血液和膠囊中的特殊藥物化合,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液體炸藥,便是自己的身體,應該是我見過的用于暗殺的最好工具。』

夏樹僵持著,身體瑟縮着抖動起來,眼神卻似剜骨鋼刀,透着脆骨的涼意,像是被人狠摑一章,臉上卻沒有分毫血色。

『沒有及時拿到這個情報通報給您与維奧拉小姐,很抱歉。』雪之又靠近了幾分,幾乎把手揮到到對方面前,卻並不看她,任凴是何種臉色她都不會計較,眼觀鼻,鼻觀心,她隻想保住一個人,其餘的,不做他想。



 

『夠了!』手臂被猛地甩開,領口被揪起,一瞬之間身體被甩開,額角親吻桌腳,思維停頓,醒悟之時是痛楚,撕裂神經,有什麼粘稠的液體順着眉眼蜿蜒而下。

脣邊是濃濃的鐵鏽氣息,由身體四周向外,在這個黑暗封閉的空間內,緩緩擴散著。

她慢慢由地上爬起,糟糕,好像傷到了腰,遙送的眼鏡也碎掉了,這樣讓我如何回去交待啊,嘆息着擡起頭,眉眼由額髮中顯現時已回復原先淡笑表情,『就這點壓力便忍耐不住了?妳比我想象的還不堪,如此便能毀滅世界,真令人驚訝。』

她聽到夏樹低沉的聲音響起,略微無助的說失禮了,很抱歉。

知禮的本能或是……胸有成竹的冷靜?幾乎起了怨憤,不夠,還不夠,對方多于一毫厘的冷靜之後便是修羅地獄人間亂世,所以不夠,還不夠。



 

微微邁步向前,左手攥緊碎裂的鏡片劃出一道道血痕,右手,彷彿略微驚訝与無措的擡起,指尖輕輕一帶,星點紅花綻放,掛着笑,血慢慢滲透入唇間,她就以這樣一個緩慢到令人心悸的速度緩緩湊近對方道,『這東西可以由內部殺死維奧拉小姐,自然也是能對妳有不小的損傷,妳以為,這樣還能与蒼天之青玉戰成平手麼?』

 



『我還以為妳會提出什麼令人驚訝的建議。』噬咬唇瓣大約不止是因了痛苦与不甘,約莫還能增添不少血色,然則太過拙劣,面具裂痕被強行合攏的同時,小心不要用力過度捏碎了去。

『這麼拼命是為了保護某人吧,隻是,妳好像忘了自己的死亡會是相同的下場,或者,妳以為,憑這種的威脇便足夠?』



 

並未意料之外的回答,隻是……

食指一如既往的扣在按鈕上不敢有絲毫懈怠,雪之掏出手帕,仔仔細細的擦拭殘留在面頰上的血迹,額角的傷口自行止了血,隻剩了疼痛益發焦灼。

純白棉布被黑褐汚損,她攥在手裏,怎麼都丟不開。

就……真的非要逼我說出那些話麼……真偽善啊,這樣的自己。



 

腐爛在面具下最柔軟的地方,最觸手可及的幸福剛復明有啞了口,無法再竭力守護終于白白葬送。

換了我,會和妳一樣。

所以,正因為我和妳一樣。



 

『也许是这样没错,不過』她對她堅定的微笑,昂首頓足,以最驕傲的姿態說道。

聲音卻還是冷的,如一根刺,一頓一頓潛入對方心中早已血肉模糊腐爛敗壞的最底端,『至少我和她死在一起的。』

 



(不)

『反正無論如何結果都是一樣的,那麼如果能夠阻止接下來那些殘酷的事發生,我想遙會很開心和我一起去達成。』她望着她微笑,甘之如飴的甜美,彷彿望着的正是自己發誓要相守一生的那個人。
(不……)

『我也很開心,能和她一直在一起,為了同一個目標努力。』

夏樹耳邊轟隆作響,想要退去腿腳卻早已失去力量,唇角將彎不彎,不知自己神色是哭還是笑。

(不要……)

『是不是很羨慕這樣的我們呢?』她不給對方回答的機會,自顧自繼續說下去。

『因為妳已經沒有這個機會了。』斬釘截鐵的結論,對方幾乎瞪裂的眼睛已經現了入魔之像,她心智混亂把唇咬出血來,原來她們之間的結局會是這樣。

(不……不要……)

『哦,不對,現在好像要更可憐一點,連遷怒洩憤的可能我都不會再給妳,很痛恨自己的軟弱無力吧。』

(不……不是這樣的……)




 

『那麼,現在,來按開關吧。』她伸出手,手腕翻轉之間,幽幽紅光掃過身體,露出隱蔽的按鍵,『勝敗已定,反正妳要的不過就是去送死再多拖幾人陪襯罷了。』

『不要再說了!!!』鴉色的長髮映着月色,化作一團魂火,混沌幽明,她很想對她言明心中黯淡,有多愛這世界便有多恨,有多愛更加倍恨自己,可她終究也隻是抱了頭再也說不出其它。

『敢做就不敢讓人說,妳這個半調子的可憐蟲。』雪之隻是冷笑,眼裏含着輕蔑,她已經分不清此時是算計還是真心,也許人到了慌不擇路的時刻便隻剩了傷害,她一開始就沒有選擇。

『我以為妳隻是分不清真心主次,原來是連仇恨也分不清,既然這麼恨自己,就一個人去死好了,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願意陪妳去死的人。』



 

(那個庫魯卡,做事毛糙,臉皮薄的讓人看不下去,居然會崇拜那隻狐貍,腦袋秀逗了麼,明明還長了張聰明的臉,不過……還算是做事認真負責的人,這點比某人強多了。)


遙應該……是這樣說的吧。

有沒有人見過枝叶低垂,水分消散,一瞬間枯萎。

崩毀蜿蜒在皮膚,造出的傷比刀劍更兇險,那身乾淨清冷的皮囊,如今隻是指間的梨花。



 

她說,『妳走吧。』



 

雪之在之后的日子裡,有時會想,如果是相同的境遇,她會不會也有和自己相同的選擇。

幸好遙沒有看到這些,不然她們會被某種不可言說的沉重,它有着洶洶的來勢,影子在身體的前方,快靠近時遮掩了一半的天空,就這樣,追逐一輩子。

而她現在能做到的,只有,離開,以及用最溫柔的面容与合理的借口來解釋額頭上的傷口,然后,繼續走下去。



 

『我早就知道,我真正憎惡著的就隻有自己而已,把她束縛在這裡的自己,沒有保護好她的自己,其實,我早就知道的。』

那是她在離開之前聽到夏樹說的最后一句話,也是藍髮的學院長最后一次對自己觸及到這個話題。

門被輕輕掩上,再一扣,世界就此隔絕。

身后房間裡傳出桌椅翻倒的聲響以及低低的啜泣聲。

她頭一次如此般倉皇而逃。

为著私心救了世界,于是徹底殺死了一個人。



 

幽暗的走廊裡,腳步回響。

有一處昏黃的光在前方飄搖,有點吃驚,竟然是瑪利亞女士,一如既往脊背挺直著,靜靜佇立。

她有點不敢看她,因了那相似的站立姿勢与綠眼睛。

『辛苦妳了。』她面向自己行禮,眼神平靜安詳,『謝謝妳為加爾德羅貝所做的一切努力。』

一時之間愣住,心緒洶湧五味塵雜,喉頭哽住低了頭不知該說什麼。

下一刻,面頰被狠狠掌摑,灼痛刺人,該是腫了,口腔中再次泛出鐵鏽的腥味,頭暈目眩。

 



『我們走吧。』蒼白髮色的婦人微微轉身,給了她一個冰冷蒼涼的背影。

艾裡亞斯第一位女總統就這樣默默跟在加爾德羅貝資歷最長的舞星身后,向停機坪走去。

然后她說,『謝謝。』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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