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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蘭既腐,寧當蕪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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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墻





 

『我的父親是長子,現在對他的印象已經很模糊了,只記得有一頭很漂亮的金髮,據說眼睛是和我一樣的綠色,笑容很溫和,可連面容也已經記不清了。』

奈緒躺在草地上,右手遮擋眼睛,把晴好陽光一絲絲的漏了進來,她很喜歡這種靜謐的感覺,也只有這樣,回憶于她,才不會是煩躁的。

『德菲爾諾並不是刻板遵守長幼繼承順序的家族,父親不是沒有才能,但是不够,比起萊昂那老頭子,遠遠不够,因此,默認的繼承人不是他,他心裏也很清楚這一點。這些都是我稍微長大一點的時候由家族的老僕人那裏打聽到的。』



 

『其實很受打擊的,聽到這些。』說完這句話,忽然覺得靜,寂寥無人的空曠,仿佛回到過去,坐在母親床前,一字一句的訴說,卻沒有,也不會得到任何回應。

猛地睜開眼睛,看見嫣紅眼睛眯成細細的弧形,日光漫漫,溫柔与綿長的,混合散發出若有若無的香氣,『怎麽了?』

『沒什麽。』她靠回到草地上,閉上眼睛繼續道,『小孩子也虛榮,聽到別人說自己父母無能,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傷心的。』

泥土与草葉的芬芳,微微有些癢,享受般的抽了抽鼻子,『現在想來,很多事情都是自己臆斷。該說就是這樣,人如果一早便站定了立場,等同于成了瞎子聾子,會主動去無視很多重要的事情。』



 

『我一直認爲父親母親都是被萊昂那傢伙害死的,事實上,也確實很有一些值得懷疑的地方。』她說起這桩沉遺多年的家族慘事,語氣收的極爲冷淡与不在意,臉上卻笑意朦朧。

這孩子真傻,靜留心想,她都不知道,故意做出与以往調侃表情与豐富聲調的不同,是更加表明自己有多在意麼。

或者,因爲控制情緒才無暇顧及其他。

『那一次父親還有萊昂一起帶著遠航隊由阿魯特的北方港口出發,對極地深海礦藏進行第二次勘探,母親也跟去了,本來這種小事根本不需要他們同時出面,但是萊昂提出船隊高層裡混入間諜的可能性,于是父親就和他一起去了。』



 

『父親沒有回來,母親回來了,可已經沒有了自我意識,必須依靠生命維持系統才能活下去。』奈緒說到此時,略略有些發呆,停了一下才繼續道,『可那傢伙回來了,一點事都沒有,祖父那時身體已經很弱了,經了此事,沒過多久也去世了。那時候我還不到五歲,是被人認爲什麽都不懂的年紀,可有一件事我懂,再不會有人因爲爭論我比較像誰而嘔氣了,更不會有人對我說,真想把女兒藏在家裏,這麽可愛絕對不能被人看到。』

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眼里蒙了一层月色的寂寥,默唸与訴說的次數太多,沈冰消融作流水,蒸發過後留下白色痕迹,一手抹去沾染粉末一層。

已經不能僅僅說是苦澀。



 

『旗艦上的那場火灾,事故原因也就只有當事的那幾個人知道而已,所有人都諱莫如深,我想不明白,爲何他可以活著回來,能活著回來的只有凶手不是麼?雖然這樣想很幼稚,可我真的無法阻止自己。就好像是幸福被搶劫了一樣,所有一切都在一瞬間被毀掉了,你可以說我是遷怒,沒錯,我就是遷怒,我恨他,直到現在也是。』

手指冰凉,身邊淅淅簌簌作響,奈緒聽到靜留幽幽的嘆了一口气。

是給我一個貼心的擁抱,還是輕輕握住我的手,她在心裏冷笑,在人脆弱的時候都是這樣做的吧,察言觀色不正是她所擅長的麼。



 

『很辛苦吧。』

耳邊卻是嘆息,一下子愣住,一瞬間大腦短路,下意識已問了一句,『什麽。』

『很辛苦呢,在那麽小的年紀,真的很了不起。』

臉居然不爭氣的紅起來,她有點自嘲的笑笑,『沒什麽了不起的,求生而已。我很怕死,即便在那時候,也從沒想過追隨父母而去,現在從這個角度來看,所謂對父母的愛,也不過如此罷了。萊昂對我很好,他雖則忙,可若我有任何要求他必定會達成,任誰看到都會覺得有問題,我能看出他一直在內疚,可正因爲內疚便也更加認定他心虛,或者根本就是在裝樣子。那時候的每一天每一時每一刻每一秒,都在想著報仇。除了報仇,我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做什麽。』



 

『你……我這就去準備。』

欲言又止,如坐針氈,心裏笑自己,既然明知不可為何必為之,咬咬牙便要轉身離開。

終究還是不甘心,『你可不可以,停手。』
『那麽你能不能告訴我,我還可以做什麽。』

她嗅到一股熟悉与汹涌的感情,人生之所失与痛苦,不甘与絕望,泫然欲泣,在一瞬間碎裂的細微縫隙中,掙扎著溢了出來。

不知何時,年輕的學院長已走到她身邊,耳邊傳來的是拼命壓抑著的細碎嗚咽,『明明知道我想利用你,爲何還要去呢,不要去。』



 

最怕這堅硬外殼下轉瞬即逝的柔軟与憐惜。


 

幾乎啜泣起來,喉嚨發出含糊的幾不可聞的嗚咽,『那爲何還要我去。』

『你當然可以不去啊,乖,不去就是。』夏樹手足無措,好像面對一個撒嬌哭泣的孩子,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猶豫之下竟撫上她的頭,輕輕揉亂一頭短髮。

她的語氣溫柔的不真實,幾乎讓人以爲是個夢,接著那個人淩亂的笑意背叛了自己,藍髮女子笑的如同一個壞掉的木偶,緊接著輕描淡寫的继续道,『換薩拉去好了,她再有兩天就能赶回來,也不在乎這一時。』

聲波碎裂在空氣中,抹煞掉一切她所有的幻想。



 

我要的明明不是這些。

混蛋,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這些。

都壞掉了。

全部都壞掉了。



 

她恨的不止是自己。

她恨那些明明弱智猥瑣卻總是輕易得逞的陰謀家,那個討人厭的總是莫明其妙出現在自己視野卻隨隨便便離開的女人,面前貌似無比堅强及遲鈍卻為悲傷与悔恨所徹底打敗的笨蛋,懦夫。

她恨他們。



 

奈緒突然明白,也許自己不是沒法拉回她,而是根本就和面前此人抱持著相同的想法。

真是悲哀啊,原來過了這麽久,仍然是沒有任何成長。

所謂幼稚的遷怒于人的仇恨。

既然如此,就索性閉上眼睛跟她走下去吧,不問歸處,不問凶吉。

因爲她同樣無處可去。



 

食指輕點太陽穴,眼裏映著的是同樣的明綠色,『我想我終于真正體會到你的想法。』

她笑著對她說,

『所以我才是那塊拼圖。』

 



『來伽爾德羅貝是早已預謀好的,對于那時的我來說,萊昂是個太過强大的存在了,那種仿佛時刻被掌控的感覺真是讓人感覺很糟糕,而像我這種極端的小孩唯一報仇的辦法是找一個同樣强大的靠山投靠,獲得同樣强大的實力,武力當然也算實力的一種,我當時就是這麽想的。可不得不憑藉他的勢力才能達到這一點卻更加令人泄氣。』

奈緒說話間已坐了起來,托起一邊面頰,低頭沉聲道,『現在想來,那老傢伙應該早就看出我心裡的盤算,可他還是一口答應了,他從來都沒有拒絕過我的要求,一次都沒有。有時候我甚至會想,若我真的提出要做繼承人也許他還是一樣淡淡笑著答應,整天被這種想法搞得心煩意亂,只能不停的向腦子裡灌輸“那傢伙是謀奪家財的僞君子”這樣的認知。』



 

她沉浸在這種焦灼的情緒中。

煩亂的時候習慣透露情緒的不是眼睛而是唇,她總是習慣把嘴角盡力下垂,把薄涼的唇拉出一線鋒利,面部肌肉不自然的緊張。

把臉深深埋在臂間,只露出一雙淺碧色的瞳,這讓她清亮的嗓音顯得有些發悶,『說到底也只是個被溺愛長大自以爲是的小孩。只是“所謂的乙HIME不過是各國之間勾心鬥角利用的棋子”這一點我也是在入校之後才真正認知到,那老傢伙當初聽到入校的要求時想必也是非常吃驚及爲難吧。』

她言及于此,語氣頗帶了幾分孩子氣的得意,抬頭看見靜留掩口輕笑,眼睛彎彎的,夕燒顔色非常溫暖,于是也搖頭笑著,不自覺身體已漸漸放鬆下來。



 

『從珊瑚升到珍珠的間隔,有一個月的假期可以自由支配。本來我並不打算立刻回去,只是考慮其後五六天再去本家的醫院裡看母親,至于萊昂這男人,不見面對大家都有好處。可考試還未結束便傳來消息,母親突然過世了。』

『原來是因爲這個,』靜留搖頭嘆息著,『缺席了最後一門心理學考試居然還能拿到NO.4,不愧是夏樹口中伽爾德羅貝史上最天才的學習機器。』

『她居然這樣說,天才倒也罷了,所謂的學習機器算什麽,嫉妒我讀書不需要努力麼。』奈緒口中很有些忿忿然的抱怨著,脣角卻仍是殘留了幾絲含糊的笑意。

 



『對母親的記憶遠不如父親來的清晰,說起來也真是諷刺,活人在人心中竟敵不過死人,心裏只記得父親的好,母親漸漸就成了一個冰冷的符號。印象最深刻的不是所謂溫暖的手或者柔和笑容,而是生命維持系統運轉時嗡嗡的聲響。她的監控室是我發泄所有喜怒的場所,也僅僅是發泄的場所。比起這些,于我更多是一種負擔的寄托,照這樣說來,我應該是怨恨她的。而今,連這最後的負擔也不復存在了。』

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奈緒突然有些恍惚,她在學生期間出于好奇調查過所有高階乙HIME的資料,明明這女人也曾一副稚嫩少女模樣,脣角柔軟,柳葉窈窕如水,轉眼流年過去,儼然已有强韌刻印,波瀾不驚。



                     

『我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心情与表情來面對這些,失去的不甘与痛苦,夾雜了終于解脫的快意,還有為在學院而被磨鈍的仇恨的悔意,爲了壓抑這些矛盾的感覺,結果一股腦的全部轉嫁到那老傢伙頭上。雖然確實很解氣,不過那次也實在太孩子氣了,母親的葬禮還沒有結束就不知道因爲某件事情,我忘了,總之是件小事,結果情緒就一下子爆發出來。不是那種不入流的大吵大閙……』

看見靜留帶了疑惑的看過來,于是嘆气,搖頭苦笑著,『我把那傢伙爆打了一頓。』

『呵……』亞麻髮色的女子驚訝的吁了一口气,緊接著輕輕掩口,莞爾道,『被四之柱的奈緒狠揍,啊啦……真糟糕,要出人命了。』

『不要混淆視聽啊,死狐狸,我那時可沒有戴Gem,更不消說什麽四之柱了。』不忿的撇嘴之後,奈緒瞇起眼睛仔細想了一想,這才繼續道,『不過他肯定也放水了,身邊那麼多高手一個都沒動,最後傷的也真是很慘,斷了好幾根肋骨,一個多星期才下能下床。』



 

『那一週裡我去看他了一次,第二日便回到學院。從那一日開始我才明白自己其實錯過了很多東西,萊昂對我說了很多話,比他之前所有的加到一起還要多。原來男人老了也可以很嘮叨的,他說的那麽多,現在也只記得一句了。他笑著對我說,也許這樣講很自私,不過我如果可以更早一點這樣向他發泄出來,那麽他心裏應該會更好過一點,大家都不會這麽辛苦了。真是笑話,把自己說得好像個受虐狂一樣。不過很真實不是麼,不像那些僞善的大叔一樣,滿口的漂亮話。』

說話間她已站起身,低頭輕輕拂著制服上沾染的灰塵与零碎草葉,『我仍然不知道那場事故的原因,不過對我來說這已經根本不重要了。我還是很恨他,也許仍然不會原諒。但是我喜歡這裏啊。』

她微笑著看向四周,草木青葱,潮水般的柔和陽光汹涌而下,『這裏有不少有趣的人,雖然也有很多別的什麽亂七八糟的,但我可以選擇無視或出手,可以很放鬆。每次執行任務還可以玩弄那些自以爲是的蠢材,就好像充電一樣。也許是因爲上面的那個人是個讓人安心的笨蛋吧。』



 

『未來是怎樣我不知道,但就目前來說,』她向靜留伸出手,把她由草地上拉起來,『我選擇為自己活著,不是為仇恨或者什麽別的虛妄的東西,縮在這裡我覺得很快樂,比起這些,那些所謂的真相根本不算什麽。』

『啊啦,若是夏樹聽到這些說不定會感動的哭起來,有點想看呢。』靜留的嫣紅眼睛瞇的細細的,尾音不自覺的上揚。



 

到底是誰像貓,奈緒搖搖頭,很是無奈,一提起某人就笑得好像一個戀愛中的笨女人。

不過……算了。

自己周圍不都是這種笨蛋麼。

『比起這個,我對增加津貼更感興趣,那點錢算什么,喂貓麼。




――――――――――――――――――――――



 

浴室裡霧氣氤氳,鼻尖溢滿沐浴液的芳香,被溫柔液體包容与呵護的感覺真好啊,是身處母腹黑暗溫暖与潮濕。


 

『這個學院不再是適合你的地方了,你自己也很清楚不是麼。』她幽碧的眼睛微微詫异的望了過來,仿佛不敢相信會有這種回答似的捏緊了衣角。

這是下逐客令麼,真是悲凉啊。

『是啊,這已經不是我要的那個伽爾德羅貝了,所以必須要找一個人負責。』奈緒低了头,修剪良好的指尖,灵秀纤细的指甲,隐隐在透明中带了微微的浅粉色,以後便不是這樣了,好可惜。

『那麽你來告訴我,我可以做什麽。』



 

唇間不知何時沾了血腥氣,夏樹低下頭,自己的面容倒映在黑色的光滑桌面上,万年冰湖不化开,湖底是自己都无法看清的面目,『變成這樣……我很抱歉……可我無法控制……真的。』

無法控制便任由這種感情傾瀉麼,果然是同樣的行事方法。

伽爾德羅貝資歷最淺的五柱在開門之前感到藍髮的銀水晶沉默的注視,她聽到她說,『我最想懲罰的不是身處亞裡特蘭的那些人,我最想懲罰的……』


其實是自己。


 

那是她臨行前聽到她的最後一句話。



 

奈緒睜開眼睛,水氣凝結在白色瓷磚蜿蜒而下,水痕接連不斷,好像流了淚。

猛地抓起手旁的沐浴液狠狠砸過去,玻璃瓶一瞬間絢爛綻放,白色的粘稠液體混合著水氣濕淋淋的占據了一大片牆面,浴池內水面波瀾不定。

她的身體緊緊收縮成一團,喉頭猛地迸出一聲哽咽,接著便嚎啕大哭了起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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