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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neral(上)
梅拉·西特裏奇覺得自己很丟臉,身為范·帕裏西家族的一員,而今卻淪落到趴在門外偷聽的境地。
仍然是靜悄悄的沒有聲音,突然覺得有人在身後,轉身看見瑪麗亞端著餐盤畏畏縮縮的站在樓梯口,正踮起腳尖越過自己肩頭偷偷摸摸朝門裏看。
不禁失笑,這孩子,門關的死死你能偷看到什麽。
這才想起,原來瑪麗亞也是受害者呀,前天早上,此時正安靜在門後的某人在得悉噩耗時歇斯底里的大哭,在三個女官的勸說未果之下,將整盤的檸檬蛋白酥皮派狠狠扣在了离她最近的瑪麗亞的臉上。
這一鬧劇早在她在看到靜留·薇奧拉小姐身故的新聞匆匆忙忙趕回時便已經發生了,只是從坎特維爾夫人口中得到一番簡單而又生動的描述。
確實生動,簡直可說是活靈活現。
只是……多久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件了呢,一年,兩年,還是三年?
即便是在薇奧拉小姐應召返回學院之時,任性的帕裏西家的小惡魔也只是惡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之後,甩去了她向她伸出的手。
如此,而已。
『羅塞拉,相信我,這只是暫別,于將來的某一日,我們幾乎与必定重逢。』
亞痲髮色的女子對任性的帕裏西公主說出這樣一句話,接著她吻了吻她的額頭,微微面向自己微笑了。
她從未懷疑過這位優雅的女性說出的任何話語,那些話溫柔,富有力量,令人堅信不移,正如靜留·薇奧拉從來都只屬于伽爾德羅貝,而梅拉·西特裏奇屬于帕裏西一般。
梅拉嘆了口氣,轉身接過瑪麗亞手中的餐盤,向她使了個眼色,可憐的小女官如蒙大赦,向她深深鞠了一躬,接著便逃之夭夭了。
真是,一點患難與共的精神都沒有。
再次的嘆氣之後,她叩饗了那扇門。
『羅塞拉,我端了牛奶和草莓派過來。』
靜悄悄的沒有聲音。
是把自己在房間關了三天所以餓昏過去了麼。
小小的想像了一下,居然把自己給逗笑了,緊接著又急急的擔心起來,這孩子雖然看起來是很聰明溫柔有禮,實則彆扭任性脾氣又差,雖然以前也曾有過把自己關起來整整一天的事情,只是三天只喝咖啡對于一個13歲的孩子來說負擔也實在是有些過重了。
果真……自己動作還是太慢了。
不自覺已輕輕推開門。
沒有鎖,吱呀一聲開了。
方才的妄想並沒有成爲現實,一早做好心理準備的怒吼“滾出去”也沒有如預料之中的發生。
金髮女孩以一個淑女根本不可能出現的盤腿動作,低著頭靜靜坐在地上,她並沒有抬頭,只是輕輕把手中的書翻過去一頁。
四周地面上七零八落的散著一本本書,封面或朝上或朝下,有些甚至是直接被翻開倒扣在地上,一看即知讀者是如何煩躁与粗暴對待它們的。
書架已然空了一半。
手提型電腦在她身旁微微亮着光,白瓷杯里的咖啡看起來一口都沒有喝過,便已經冷掉了。
『我真的沒有想到,會是這麽恐怖的數字。』
帕裏西家的小公主披著只有放在她身上不會顯得過分華麗的金色長髮,站起來走向她。陽光透過半掩著的窗簾縫隙投射在她的髮上,燦爛到極緻,變幻流轉為白金色的輝光。
羅塞拉有一雙非常明麗的水色眼眸,脣型微微上翹,這讓她看起來總是年齡偏小,可愛溫柔到純真,任誰都知曉,這孩子長大后會出落成怎樣一個美人。
不過是時間問題。
只是此時,她臉上的表情破壞了这一切綺思。
『由12王戰結束到現在,伽爾德羅貝一共招收學生17512人,學成畢業成爲舞星乙HIME者只有3249名,23%的淘汰者因各種罪名被監禁或受到家族的牽連而流放,64%回到本國進入間諜或技術保密機構,在這64%的數字中又有高達87%的前學員因各種原因死亡,剩下的13%行踪不明,但這不是我的重點。』
羅塞拉繼續向她走過去,眉緊緊蹙成一團,手指一松,厚重的書册嘩啦一聲落在地上,再無聲響。
『重點是正選的舞星乙HIME,那場死亡率幾乎全滿的12王戰姑且不論,僅僅是此後到現在公認的只有零的局部戰爭的所謂和平時期,』她仰起臉看向她,眼裏流瀉著憤怒,更多的却是迷惑。
『其中的468人因爲其誓約者的謀反、暴亂、謀害皇帝等罪名而受到連坐,輕則剝奪乙HIME稱號,重則……處死,另有725人在權力鬥爭的更迭中,因爲誓約者的失勢而為當權者所忌憚,比如以家人威脅被迫自殺……倒是有1324人安然混到了退休,只是在交出Gem之後她們又得到了什麽,584人意外死亡,321人失踪,265人因各種罪名被殺或被監禁。』
說到這裏,她低下頭,停了下來,深深吁了一口氣,然後繼續道,『只有不到10%的舞星乙HIME得到“善終”,伽爾德羅貝是一個什麽地方,他們把伽爾德羅貝看作什麽,謀殺化作數據擺在任何人稍作努力都可以查找到地方,梅拉,我第一次感覺到,人類這個詞是如此的……』她幾乎是從牙齒里擠出這幾個字的,『如此的僞善……與刺耳,真令人厭惡。』
梅拉沒有回答,或者說,她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回答,畢竟她,梅拉·西特裏奇,安德莉亞·范·帕裏西的養女,今年也不過19歲。
她唯一能作的,只是伸出手撫上面前那顆金色的,小小的頭顱。
『靜留……是12王戰到現在唯一一位因意外事故身亡的在位舞星乙HIME,這種事……實在是……太
……太讓人無法接受了……意外……誰會相信啊……』
羅塞拉慢慢慢慢,蹲坐回地上,雙肩顫抖,泪水大滴大滴的湧了出來,濡濕了蒼白到幾乎透明的臉頰。
無聲的哭泣著的公主,沒有再比眼前更加令人酸楚的情景了。
『冷靜一點,羅塞拉。』梅拉不知道該做什麽,她從來都拿她沒辦法,旁人面前的老成與嫻熟,放在任性的公主身上就完全不起作用了,對于這一點她總是感到异常困惑。
或許是因爲她從未親近過她吧,她在心裏悶悶的想著。
范·帕裏西家的養女有著血統純正證明的黑髮黑眸,而出身正統的獨生女卻生了白金色的捲髮與水色眼眸。
大傢族里的閑言碎語,帶來的誤解與隔閡也許一輩子都解不開。
『是媽媽讓你來看我的麼?』羅塞拉猛地抬起頭,臉上尤帶著泪痕,冷冷的,問道。
『不,……只是』有點擔心,才中途折返回來看看的。
她支吾著,卻沒有辦法講出來,她從來都沒法講出來。
『果真呢,媽媽是不會這樣做的,從來。』
金髮女孩低下頭喃喃道,她站起來,輕輕抖落裙角沾染的細微塵粒,躬身把散落在地上的書一本一本的拾起來,『您並未被賦予管教我的義務或權利,所以,請離開,我需要靜一靜。』
比起第二次見面時差點丟到臉上的那只蜘蛛,現在的反應有教養多了啊。
想起以前的事,梅拉不自覺的微笑了。
但這並不代表她會就此認輸,特別是面對眼前這位13歲的女孩,她的……妹妹。
『不必你赶,我自然馬上就會離開,只是,羅塞拉,我的妹妹,在此之前,我要告訴你一件事,而這也是我回來的目的。』
金髮女孩疑惑的微微扭轉身體,胳膊下加著三四本厚書,手中也還握了一本,這讓她的行動變的异常不便,只能以眼神示意自己說下去。
『德菲爾諾家的千金,四之柱的奈緒,已經秘密啓程前往亞裏特蘭了,據說,不,不該是據說,我們的情報何時錯過。』梅拉有點無奈的笑了笑,繼續道,『庫魯卡為她動用了自12王戰開始就沒有動用過的學院長特批優先開火權。』
『我不明白你想說什麽。』羅塞拉有點困惑的搖了搖頭,金色的劉海有一綹搭在鼻尖,她模模糊糊的好像觸到了什麽,卻無法完全想明白。
『我要說的是,羅塞拉,如果事情不會再變化的話,你一向討厭的那個庫魯卡這次是鐵了心的要對阿魯特發動戰爭了。因爲……』
梅拉頓了頓,她完全可以想像出接下來的話會給羅塞拉帶來多大的震動,但她還是選擇說下去。
『很明顯,靜留小姐是被幾個國家聯合起來謀殺的,原因和你方才收集的其他舞星乙HIME的被害原因,沒有任何不同。』
『我會把我所知的一切,历史、訊息、數據、內部資料,原原本本的告訴你,至于伽爾德羅貝到底是個怎樣的地方,舞星乙HIME的身上到底負擔了些什麽,羅塞拉,還要靠你自己來想明白。在此之前,你要先吃點東西,才有精力去想,可以麼?』
視綫中的羅塞拉沉默著,長時間的,這些漫长與短暂的间隔幾乎令梅拉動搖,她和她的接觸實在是有些少了,所了解的行为模式也多是建立在早几年這孩子未開化个性方暴躁乖戾的时候。
手中的書呼呼啦啦的落下,金髮女孩打開門,徑直走了出去,接著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梅拉瞭解這是她表示妥協的一種方式,此時只有一人可以追出去安撫而不會遭到怒吼,而這個人已經不在了。
薇奧拉小姐,無論是母親大人還是您,都希望羅塞拉可以在冠有帕裏西姓氏的前提之下,至少享受相對平靜的少女時代。只是,這平靜早晚是會被打破的,你們想到了麼,由它被打破的那一刻開始,一切便會顯得异常殘酷。從這一點上來說,我是怨恨您的,即使您是這個世界上,少見的可以讓人安心托付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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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緒回到賓德佈盧姆的時候,是淩晨三點鍾。
霧濛濛的城市,燈火飄搖,空氣里彌漫了一股濕氣,每個毛孔都可以感覺到的氣悶。
考慮到紫水晶的高人氣,早先已拜托真白女王進行新聞管制,儘量把靈柩返回消息的傳播度壓到最低。
宵禁也在奈緒離開的那一晚開始實行,于此時可說是,空城的溫特。
否則,未及進城便會看到人頭聳動,氣氛莊嚴肅穆,低低的啜泣聲蔓延成一片——讓她的心情比此時,更加的煩亂。
『喂,薩拉,那傢伙,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就……』她悄悄拉過年紀相仿的同僚,壓低聲音打探消息。
她憋了一路都沒有問口,命令的突然更迭簡直令人猝不及防,那個身處千里之外的藍髮女子到底是怎樣的心境,根本無法可想。
『唉,我那時也不在,好像是我們艾裏亞斯的雪之總統去勸說才……』薩拉蜜金色的短髮微微晃動著,散發著同樣的不解與困惑。
『簡直是胡說八道,怎麽可能是你們艾裏亞斯那位,若是貓神山的紅玉小姐倒也罷了。』
『所以說……我也不太明白。』薩拉聳聳肩,微微苦笑著回答道。
終于看到了伽爾德羅貝了,遠遠的。
深重的樹木与夜連為一體,黑森森幾乎將整座白色建築都掩了去,校園建在高處的山上,隱隱的燈火于她們這個角度看來,仿佛亮在半空中,昏黃中透著一絲暖意。
家的感覺,奈緒坐在車裡悶悶的想著,死光了人的家還算是家麼,明明就是個鳥籠嘛。
瞬間醒覺這樣的想法實在不是什麽好兆頭。
與此同時感覺到身旁薩拉的手臂突然綳緊了,副駕駛座上的瑪雅姐姐也在低聲下令車速放慢。
瞬間警覺,微微挺直脊背張望,影影幢幢的看不清楚。
有一個人影。
本不該是有任何人在的。
夏樹在此之前給自己的命令只有寥寥數字,回來,邊境有人接。
並非完全不懂這幾個字,說多一句也令人心傷,如此的心情,再多加10倍,便該屬于那個人。
只是的確不該有任何人在,她們通知學院与女王的是今天夜裏到達,而不是此時。
行程提前是有意爲之,為的只是不希望看到任何人前來迎接,特別是,那個人。
車子更近一點。
奈緒聽到了兩位前輩幾乎同時發出的嘆息。
這般站立的姿勢,再不會有第二個人擁有。
『辛苦了。』
夏樹·庫魯卡獨自一人站在大門口,為露水濡濕了的髮,微微濡濕著的腔調与眼睛。
該是自己的錯覺吧。
奈緒苦笑的看著兩位前輩無聲的与她擁抱,接著握住對方向自己伸過來的手,冰凉的,硌痛自己的掌心。
指尖觸到袖口,濕乎乎的,停頓了一下,再朝上摸去,仍然是濕的。
該死的她在這裏等了多久?!
火爆脾氣幾乎在一瞬間爆發出來。
但也僅僅只是,幾乎。